Almost

第七章

弹壳贴在掌心是温热的，不知道那个人攥了多久。

车厢颠簸着，震起更多的水花，Bam感受着掌心里的东西，细碎的刻痕和他的掌纹互相摩擦，常年握刀持枪的薄茧处传来奇怪的感觉。

段宜恩这三个字太磨人。

今晚的见面他曾预判过或许会是对手的鱼饵和牢笼，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段宜恩亲自到。

这条线贯穿了烽火线，从边境直达内陆，一路上障碍重重。如今能被他段宜恩扫干净自然就成了各家眼中的肥肉，这些人想要啃，不过是趋利而已。

Bam从上车之后再也没有开口，驾车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今晚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身边坐着的怕不止是利刃还是绝佳的鱼饵。

雨一直持续了好几天，边境角上一个本地人开的小店铺被大水冲垮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货物被拱手相让之后，段宜恩在基地待了一段日子，随后便动身前往内陆。

阿J摸到了一点老头子的线索，关于数月前在霍尔果斯被截断的那批货大概不是黑吃黑。

才下飞机就察觉到了尾巴，很专业的尾巴，以至于到达目的地都十几个小时了，那人依旧跟在后面。段宜恩起初一直没有太过注意那个人，直到进酒店电梯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人故意用泰语跟前台交谈。他伸手拦了电梯门，然后看见那人拖着行李箱优哉游哉地一边走过来一边摘了墨镜，手臂挡在段宜恩的手臂下，勾了勾嘴角，调皮地行了个美式军礼。

“多谢。”

他走进来，顺手将箱子推到角落，他靠着墙壁坐在了箱子上，墨镜架在头上，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伸手打了一串字，然后偏头对上段宜恩的视线，歪着头笑了笑。

从黑暗潮湿的地下室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十三天还是十六天，半个月前Bam还一幅寒气逼人的样子，而面前的这个人却俨然一幅玩世不恭的小少爷的模样。

“来旅游？”段宜恩看了一眼Bam搭在行李箱上的手，开口搭话。

“嗯，听说这儿有好玩的东西，你呢？旅游？出差？”Bam将手机扔进上衣口袋，靠着电梯壁懒懒地伸了伸腰。

“算是出差吧，哦对了，你几层？”电梯不断上行，阿J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发愣，直到段宜恩伸手越过他去按楼层。

“我？我16，谢啦~”Bam看了一眼数字，已经在10楼了，他起身扯了扯衣服。

“我们同一层。”段宜恩按了按键，转头笑了一下，看着Bam提起拉杆走到他身边。

侧过脸看他的时候，段宜恩从衣领处露出的小截绳子隐约看到了一抹黄色，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

两个人在电梯口告别，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段宜恩开了灯之后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音量调到最高，然后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摸索了一边，一无所获之后冲着阿J打了个手势。

阿J看清了手势，“这酒店不干净，被装了窃听设备”。

难怪刚才两个人在电梯里聊的乱七八糟的。

四处搜寻无果，段宜恩撩着窗帘看楼下的尾巴，黑车牌的车贴了膜，跟的明目张胆不带掩饰看来是没打算善了。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手段倒是不难想到他那掉钱眼儿里的老子。

放开了窗帘，段宜恩看了一眼时间，从包里翻出一瓶水，对着电视打量了一会儿，打开开盖子浇了下去。水漫进里面，电源灯跳了两下灭了，段宜恩微微勾了勾嘴角。

“阿E那边怎么说，嘴撬开了没有？”

“撬开了，没说全，地方是在这里没错，人名给的是个生名。”

“叫阿E下次下手轻点儿，好歹说全了。”段宜恩半阖的眼睛抬了抬，眸子里是戏谑的光，嘴角也是上扬的，却不知为何看不出一点笑意，倒是显得森然。

两人正打算摸出门去，门口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阿J绷起了手臂从身后腰带里摸出家伙，却被段宜恩伸手按了回去，他走到门前停下，小声地敲了两下门板。

门外的人似是顿了一瞬，片刻后也敲了三下回来。

段宜恩打开了门，Bam快速闪身进来。

这算是儿时的暗号，每次瞒着妈妈出门玩的时候段宜恩总是会从院子里翻过去，敲Bam房间的窗户。

“有人跟着你？”Bam见房间里紧合的窗帘，还有电视柜上的一大摊水，扫视了一样周围的插座才转身站定。

“是。”段宜恩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Bam的眉眼。半月不见，面前的这幅模样又跟重逢的时候不一样。

太瘦了，衣领处露出的小段锁骨，扣在皮带里的腰身，外套袖口露出的手腕。这个人跟小时候比起来敛了许多的婴儿肥，此刻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得下颚线愈发锋利。不过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依旧会半眯着眼睛，眼珠子看着脚下纹丝不动，这一个没有改变的小习惯叫段宜恩莫名熨帖了些。

“你是甩不掉还是不想甩？”Bam随手捞了个空水瓶在手里抛着玩，看向段宜恩的时候眼睛里带了些试探和疑惑。

“不想甩。”阿J没有拦住自家少爷说话，站在身后一脸无奈。

“哦~那我就不动作了，不过他们不能碍我的事儿，不然······”Bam觉得段宜恩的这个手下有些好笑，看着段宜恩站在他面前一副有问必答的样子也有些好笑。他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将瓶子用了个漂亮的抛物线扔进门边的垃圾桶。

“你随意。”段宜恩不是非得靠着这条尾巴找人，他也根本没办法对面前的人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行，那我走了。”得到情报的Bam扯了扯外套前襟，挥着手向门口走去。

尚未走出两步，门口响起了今晚的第二阵脚步声。

段宜恩连一瞬的停顿都没有，反身拉过Bam滚到了床上，爆破声在门外响起，门板被炸得粉碎。灯泡爆裂的声音中掺杂着阿J的粗口，Bam被段宜恩护在身下，脑袋抵在他的心口，三寸之下，是剧烈的心跳。

容不得多思，两个人躲过了爆破便迅速起身，门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有两个和阿J扭打在一起，其他的人则直接冲着段宜恩而来。

房间太小只能近身肉搏，Bam也被迫参与其中。

当他干翻了两个人回头的时候，只见段宜恩正将领头的人扭在地上。他的脸上也挂了彩，嘴角上的血丝还没擦，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在那人的脸上又补了一拳，他整个人看起来血性又倨傲，一时间叫人挪不开眼。

小时候不是没看过段宜恩打架，整个小区赶挑衅他的人都被打趴下过，不管是险胜还全赢，段宜恩从来没在气势上吃亏过。

此刻的段宜恩也是一样，房内一片狼藉，他压在人身上，坏坏的勾起一边嘴角，眸子里的光格外亮。

“哪家的？下手这么粗糙。”Bam将被毁了半边的沙发踹了起来，坐在上面，伸脚踢了踢段宜恩压着的人，换来了那人的一记眼刀。

“大概是我家老头子的人。”段宜恩淡淡开口，看了一眼那人，伸手把那记眼刀拍了回去。

“你们父子关系很不好？”Bam倒是知道这么号人物不过小时候段宜恩就不爱提，再后来也就没机会再提了。

“嗯，非常不好。”段宜恩笑着回答了Bam的问题，然后一手刀劈晕了正准备反抗的“老头子的人”。

TBC

（是呢，关系极度不好，对着打枪的那种不好。）

（依旧是忙碌到飞起的一周，无休的那种，所以《非卖》暂时停一停，等我忙完暑假这一段或者看什么时候空再继续吧。希望我能维持《夜长》的周更，偶尔拖稿的话请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