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第二章  

实验室的恢复需要一段时日，段宜恩直接回了自己的家，Bam的存在暂时不方便让外界知道，于是被他安置在家里的书房。

科学家的书房没有几本书，反而是各种器材堆了一屋子。

没有实验室那么大，摆个办公桌都还算勉强。段宜恩打开书房门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Bam这样么大个身体要怎么安置进去，反而是Bam先走了进去，在椅子上坐下，还伸手打开了插座的开关。

“电池要没电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颈后，段宜恩设计的时候没有留出什么自主操作的可能性，现在却觉得机器人不能自己换电池，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一两个小时捣鼓出来的电池果然不经用，一天都顶不过。

他走上前去，从Bam的身上翻出那块早上充好电了的电池，然后伸手揭开了Bam颈后的电池盖。电池分离的瞬间，Bam的肩膀塌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瞬间熄灭，方才交错的手指也变成了僵直的状态。从前实验的时候，段宜恩重复过无数次这样的操作，这一次心头却明显闪现了一阵不悦。

他麻利地换上电池，重新启动了机器人。

Bam微微动了一下手脚，偏过头道谢。

“谢谢。”看着他的眼中再次转动起光亮，段宜恩心里那点不悦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要给你加个东西，你过来。”他将那块没用的电池充上电，然后朝着Bam勾了勾手指。

科学家，尤其是人工智能的科学家，动手能力都很好。段宜恩又在自己的小实验室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将他的机器人变成了双路供电的机器人。

一组电能供电，一组太阳能供电，这样能基本保持他的一直在线，还能自己换电池，真方便。

段宜恩的这个小窝只有一个卧室，但是显然，让Bam像之前一样一直守在门前也实在诡异。所以他将沙发放平，让Bam待在客厅里，面前给他也划分了一个人类一样的休息领域。

段宜恩平常做起实验来经常昼夜不分，一个工作狂魔一个机器人，倒是相处地莫名和谐。

实验室的废墟自然有人收拾，只是爆炸产生的影响太大，损伤不计其数，实验室里唯一完整保存下来的只有地下室。核心资料都还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损失报告交到段宜恩这里的时候连损毁机器人的数量都没办法准确核算。

段宜恩签了名又传了回去，算是弄巧成拙，Bam的存在可以就此成为秘密。

天才和疯子需要一直走在研究的道路上，段宜恩在回到家之后在房间里折腾了很久。将Bam从制作的选材到芯片的转接，激活，测试，每一个实验步骤都重新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地毯式的排查，段宜恩甚至连他不同的部位用的什么材料都能一一对应生产商了，却还是没能找到爆炸那天，那种人类情绪的来源。

数据严谨的实验没能得出结论，但是显然习惯了追根究底的科学家没打算相信什么“偶然”和“奇迹”。在房间里待了十几个小时的科学家最终还是在饥饿中走了出来，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了沙发上正襟危坐的Bam。他的身前是自己的数据图谱，蓝光闪烁中向来平稳的段落出现了异类，时间自然是爆炸的那个时候。Bam坐姿标准到可以去做礼仪模特，仿真皮肤的面部看起来棱角分明，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那段图谱段宜恩已经翻来覆去放大缩小研究了很多次，没什么有价值的结果。

“你在看什么？”段宜恩走进厨房，拿出了冰箱里的食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朝这边走来的Bam。

“看数据图谱，你三天内看了四次，应该很重要。”机器人非常客观地给出了简单的行为分析报告，段宜恩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亲手创造的机器人分析行为。

“你还记得爆炸那天你是怎么苏醒的吗？哦，就是启动的意思。”见多识广的科学家没有失态，丢了一个问题回来。

“······数据里有，我回溯了一下。”段宜恩心想，哦，失策，还得解释一下“记得”的意思。

数据缺失是在爆炸前的几分钟前突然产生波动，在此之前一直是安静的状态。

“你醒来之后，看见了什么？”

“······段宜恩倒在地上，正在失血，无行动力。未知人员试图开启炸弹，爆炸时间预估为十秒，需要带段宜恩离开。距地面约六米，逃离爆炸范围速度预计为······”机器人的回溯似乎详细过了头，不过最重要的内容已经有了。

这个机器人有明确的敌我之分，除了预先设定的风险判断与方案分析之外，他确实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的是“需要”。

“Bam，我饿了。”段宜恩打断了依旧在回溯的Bam，机器人一瞬间停住了，抬头看人类的时候面上一片茫然。

“段宜恩饿了······”

“Bam，这种时候，人类是在表达进食的意愿，你应该回答你会不会做饭。”天才，像段宜恩这样的天才往往缺乏照顾自己的能力，是的，科学家不怎么下厨，计算调料实在是太麻烦了，需要很多次失败的经验，这种经历不怎么好。

“做饭···料理···搜索料理中，搜索结果为278项，段宜恩选择哪一个？”Bam暴风搜索完之后，自动传了一份数据到段宜恩的手机上，密密麻麻的菜谱。

“嗯······清炖排骨汤，中式的。”他大致看了几眼，敲定了晚餐的菜单。

“好，我去做饭。”收到指令的机器人Bam非常迅速地投入了厨房中的事业，崭新的厨房被第一次使用居然是自己造出来的机器人，段宜恩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执行力很强的Bam显然是个计算非常迅速的机器人，科技的力量带来美味，调料的配比极为均衡，段宜恩喝第二碗汤的时候觉得自己当初的联网设计实在是太有预见性了。

吃完晚餐，Bam很自觉地进了厨房刷碗，段宜恩有些疑惑便也跟了进去，倚在门边看着。

被关注的机器人没有任何被关注的困扰，直到洗完碗才将视线对准了段宜恩。

“为什么洗碗？”他没有下任何指令。

“人类应该不喜欢洗碗，278项菜谱中，有27.7%的菜谱提到洗碗，其中一半提到不喜欢洗碗。”斑擦干净手，用平稳的声线陈述他的数据分析报告。段宜恩愣了一瞬，Bam果然是个计算能力很突出的机器人，他心里也知道，Bam远在他想象之上。

没有指令，却能将数据分析的结果付诸行动，这是不是单纯的印刻，而是学习。

当天晚上，段宜恩和Bam聊了很多。

他深知人工智能的发展，Bam的存在是一种变数，在他自己没有搞清楚之前，他并不打算让Bam存在于他人的视线中。

“Bam，你很聪明。去学习，去模仿，去试着成为一个人类。”

段宜恩在睡前给Bam下了指令，不如就彻彻底底地做一回疯子。

TBC

（《尘埃》要收尾了，稍微需要花点心思，本周是否更新未知。看文的大家，本周也要数一数二的快乐！）